一般分類: 政府出版 > 醫療/社福
     
    氣與細菌的近代中國醫療史-外感熱病的知識轉型與日常生活
    編/著者: 皮國立
    出版日期:2012-12-01
    ISBN:9789860346312
    參考分類(CAT):醫療/社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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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
    內容簡介
    一般人得了SARS、流行性感冒或法定傳染病,您敢去看中醫嗎?那些兇狠、來無影去無蹤的細菌、病毒,中醫們有辦法處理嗎?這不免讓人感到懷疑:也許中醫可以處理頭疼腦熱,但中藥可以殺死細菌嗎?也許,讀過這本書後,對上面這些問題,您會有全新的思考與不同於過往的見解。從醫學史出發,本書帶領您穿梭時空,進入距今將近百年前的中國社會,重現一段中醫抗菌的奮鬥史。在中西醫衝突、論戰的民國時期,中醫是如何回應西方細菌學的衝擊?他們在西醫的科學實驗和一步步佔據國家衛生主權的過程中,怎麼運用自身的外感熱病知識體系,來構築一套中醫式的傳染病學,並且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中醫藥可以發揮的空間。作者不盲從西方理論,從傳統文化中構思,創造從「重層醫史」的視角出發的新研究。先鋪陳出中西醫論爭的時代氛圍,並細心地關照了近代中醫在古典文獻、日常生活養生抗病、醫者志業和中西疾病觀的對話等各方面的史實,展現了全面的視角。受現代醫學影響,傳統中醫雖仍為民眾信任,但其實有很多論述與臨床技術其實是處在一種「準失傳」的狀態,多數中醫不去重視,民眾也不知道傳統中醫有何更強的能耐,更別奢望國家科研資源的大量挹注,這一切遂使傳統醫學的理論、生生之技的運用範圍,愈形窄化、順時流失,這是非常可惜的事情。歷史學研究不能與現實生活脫節,作者透過醫史的研究,希望能喚醒中醫們對自身體系的認識與自信,並期待更多民眾與知識分子(包括現代西醫與科學家)瞭解中醫文化之價值,走出百年來「廢中醫」的陰影,揚棄刻板的印象,也為自己的實際治療與日常養生,提供另外一種思考的可能性。英文書介:The Modern Chinese Medical History of Qi (pathogenic qi) and Bacteria-The knowledge transformation of exogenous febrile disease and daily lifeDoes anyone infected with SARS, influenza or statutory infectious diseases dare to attend the clinic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Can Chinese medicine practitioners deal with those vicious and invisible bacteria and viruses? It is doubtful whether TCM can kill bacteria or viruses. Perhaps this book can provide you with a brand new direction of thinking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he previous perspectives for the aforementioned questions.Based on the history of medicine, this book guides readers to explore and review the history of TCM’s fight against bacteria in Chinese society approximately a hundred years ago. In the era of Republic of China when the controversy between western medicine and TCM was intense, how could TCM respond to the impact of western bacteriology and use its own knowledge system of heat diseases to develop a TCM-based concept of infectious disease? The author intends to awaken Chinese medicine practitioners’ knowledge and confidence in their own systems by studying the history of medicine. Moreover, the author also hopes that more people and intellectuals (including modern western medicine practitioners and scientists) can understand the value of TCM, free themselves from the shadow of “useless TCM” for centuries, get rid of stereotypes and seek for a method to integrate various concepts, in order to provide themselves with another feasible technique and thinking in the aspects of disease treatment and daily health care.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皮國立,1976年生於臺灣臺北市,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學博士,現任中原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歷史組專任助理教授。出版過《醫通中西—唐宗海與近代中醫危機》、《臺灣日日新—當中藥碰上西藥》、《近代中醫的身體與思想轉型——唐宗海與中西醫匯通時代》等學術專書,另與其他學者合編有高中歷史、大學歷史經典閱讀等教科書。在研究論文、會議論文、書評的部分,主要著重於中國醫學史、疾病史和身體史的研究範疇,也喜歡寫一些特定的近代軍事和政治史,特別是和科技、醫學、衛生有關的主題,目前成果約30餘篇。作者並致力促成「史家」與「醫者」兩方,進行對話並尋求方法論上的匯通,期待未來能將內、外史各自的優勢發揮出來,共創研究醫療史的新時代。個人部落格:(作者部落格-臺灣) 醫療史新時代(http://tw.myblog.yahoo.com/medicine-history/)(副站-大陸) 醫學史新生命 (http://blog.sina.com.cn/u/1561517563)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之一:也談「重層醫史」下的國史一、本書的作者皮國立,是我在師大任教時所指導的研究生,很高興他的專書能在臺灣中醫研究的重量級單位--國立中國醫藥研究所出版,這對他個人和對中醫藥發展有興趣的讀者,都是一項好消息。我和國立相處前後將近10年時間。他很用功,自不待言,在讀博士班的時候,他經歷了不少挑戰,但都能通過考驗並且持續成長,這是我感到非常欣慰之處。身為他的指導教授,我對醫療史是外行的,國立能有今日的成績,實因有幸得到張哲嘉、李建民等教授啟迪和嚴格指導的結果,相信兩位教授對國立學問的成長、期盼,甚至一生的事業,都會有極大的幫助和影響。值此新著出版之際,我希望能以一個門外漢用較寬闊的近代史研究眼光,來為本書作序,希望讀者能更全面的來看待醫學史的價值,及其對歷史研究的啟發。二、中國近現代史資料龐大,要將各種類型的史料統整起來,殊為不易,很容易發生顧此失彼的情形。本書所選取的章節,或許在連貫性上有所不足,但以問題意識為導向,圍繞著近代中醫發展背景的關鍵問題,來做為各章節的架構,不失為好辦法。本書討論的兩條主線,一則「氣」乃中國醫學哲學的重要思想,而另一方面「細菌學」則為19世紀末以來對西醫發展最有影響力的學科之一。國立敏銳的察覺到中西醫在近代「知識轉型」上的特點,幾年前已將中西醫身體觀的匯通,用一位歷史上著名醫者唐宗海的志業來加以說明,而且也出版了專書。現在,他呈現在讀者面前的這一本書是要處理一個更為廣泛的問題,即探討中醫內科學中最大的知識體系—外感熱病學的知識轉型。近代以來,一向處於天朝上國的政治文化體系,在各方面開始受到西方文化之衝擊,百年來匯通有之、抵抗有之,然均在各個層面,鮮活地形塑了現代中國的模樣。俯瞰整個中國近代史的研究,在眾多學者的努力耕耘上,已經開拓不少新興領域,但關於傳統中醫學門內知識的轉型,可以說至今仍缺乏一本能貫穿傳統醫學,又能兼顧西方影響的專著,可見國立這本書極具開創性的一面。該書提出「重層醫史」的概念,來貫穿這個學門在各方面的變化,包括從傳統文獻、醫者觀點、中西疾病觀的遞嬗,和日常生活等面向著手,深刻地刻劃了過去鮮為人知卻又產生重大影響的近代中醫史圖景,十分難能可貴。三、一部好的中國醫學史應該如何書寫?這方面我的能力不足以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如果將醫史寫成過於專門的「專史」(本書稱為「內史」),總是脫離歷史的時代背景來敘事,讓讀者都看不懂,則必然是失敗之作;反之,只有談社會文化層面,卻搔不到醫學技術理論發展的深層脈絡,則仍難入學者方家的法眼,影響力必然有限。國立曾自學中醫,他原來的夢想是當一位醫者,但因緣際會走上了辛苦的史學研究,但那段自學之路,相信已訓練了他醫學知識的一些基本功,所以他的書中既有中醫文獻與技術發展之脈絡,也可以看到部份新社會史影響的痕跡。近代醫史的有趣之處,就在於當時中國許多傳統的學問在第一波與西方科學技術交鋒的晚清,已受巨大之衝擊,復於五四運動後受到自家人的質疑與攻訐,許多傳統的知識學門受到衝擊而轉型,甚至消失了。中醫,大約是這一時代國史研究中的一個特例,本書在結論的寫作,或許點出了這個趨勢,但更重要的是,歷史研究著重推陳出新,本書向讀者所展現的,正是中國傳統學問的生命力,多因傳統中醫在民初試圖努力且盡量維持住學科界線的完整,保持了知識體系的「核心」(中醫經典文獻)不被侵犯,反思用研究古典醫學的套路來抗衡西醫。同時,中醫界也不是關起門來默不作聲,而是持續與細菌學對話,找出自我的優勢、甚至援引鄰國日本漢醫的學問來因應西力東漸的挑戰,其中勝敗得失,或可由史家挖掘而彰顯其義。更有價值的是,這段歷史作為現代中醫存續的借鑑,或許比它本身的歷史更為重要。當我們呼喊中國失去傳統文化價值的危機時,其實中醫所保存的技術傳統,恐怕較其他許多學門都來得更完整。醫學史對現代中醫發展有沒有用的問題,或許讀者可以再三思索。四、國立曾修過我的「中國現代史專題研究」,我一直鼓勵學生要用更寬廣的眼光來看中國近代以來的歷史發展。過去學者所書寫的中國近代史是比較大架構的,多談重大問題而忽略底層「自下而上的歷史」;反之,現今學者則多重研究小歷史,成為西方史學理論的追風者,但零碎化的危機也逐漸浮上檯面。國立思索的「重層醫史」,不盲從西方史學理論,而是從實際、重要的問題著手,做出貢獻,稱其為本土二代醫史學人,應是當之無愧。而此書讀起來或有還有許多意猶未盡之語,畢竟近代史資料浩瀚,似乎很多主題都可以持續關注與研究,不能以此為滿足。因此衷心期待未來國立在這個領域要有更大的野心,繼續深入耕耘,為學界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作品。茲值此書即將出版之際,僅陳數語,語短意長,謹鄭重向讀者推薦這本具創意,值得一讀,讀後又可再三思考的專著。 國史館館長 呂芳上
    自序:一位史學工作者生活與研究的自剖我寫完書稿的最後一行後,獨自慢步於園林間,遠望田野和湖光山色。 此時夜間沁人的晚風,帶著的空氣是溫和的、天空是寧靜的,銀白色的月 光反射在湖水上,四界萬籟俱寂。我無法掩飾重獲自由和如釋重負的喜悅 心情,也許我的名聲可以遠播。但我的驕傲很快地就自愧不如,一陣清醒 的憂鬱湧上佔據我的胸膛,和我最聽話的伴侶即將道別,不管未來我史著 (史家)名聲如何,史學家的生命終究是短暫和不穩定的。(……whatsoevermight be the future date of my History, the life of the historian must be short and precarious.)1―― Edward Gibbon wrote in 1787一、緣起不滅:一路走來,難以如一一本書的誕生,絕非只有作者的努力而已,我將史家個人的生命看作是渺小的,特 別是在整個大的研究環境與歷史中來看,更是如此。作為一本博論修改後而成的專書, 它其實更多的是基於和別人的分享和對談、周遭生活經驗的感觸,更重要的是還有長者 的啟發在其中。所以我說「難以如一」,作者不應該只在書序中強調自己的發現,而應 該交代他人的啟發與幫助,也不枉留下一路走來的寫作歷程記錄吧。借用顧頡剛(1893-1980)的話來說明,那正是我寫這篇長序的目的:「我讀別人做的書籍時,最喜歡看他們 帶有傳記性的序跋,因為看了可以瞭解這一部書和這一種主張的由來,從此可以判定它們在歷史上佔有的地位。現在我自己有了主張了,有了出版的書籍了,我當然也願意這 樣做,好使讀者瞭解我,不致驚詫我的主張的斷面。」2解剖自己的心靈,不需要高超的技術,只需要真誠實在即可。我不敢自稱史家,但 稱史學工作者總是比較符合的。過去 7 年,我發表的幾乎都是醫療史的文章,很單純, 而且多與中醫的歷史發展有關。原因無他,因為我喜歡中醫,關心它的發展,希望這們 學問與技術能夠持續地傳承與發展,而不是「走入歷史」,成為陳跡。這讓我對自己的 醫史研究充滿使命感,絕非為拿一紙文憑或作升等工具之用。我甚至相信,中醫的歷史 對中醫的發展絕對起著警示與促進的功用,這也是我自己結合「內史」與「外史」理念 的一環,由於這些想法還不夠成熟,所以在此處也不擬多談。在有限的篇幅中,我還是 盡一位作者的責任,將寫作的心路歷程和感謝之語略向讀者交待。我的碩士論文是有關唐宗海,一位中西醫匯通醫者的生平和其對中西身體觀的解讀,當時我的指導教授是呂芳上、張哲嘉兩位先生。碩士畢業後,我隨即考上師大歷史 所的博士班,我花了 1 年的時間實習取得中等教育的教師證,在 2005 年 9 月,開始我的 博士班生涯。博士論文的指導教授,當然還是找同樣的組合,校內仍是呂芳上老師,但 張哲嘉老師因為有自己的人生規劃,當時他正處於非常忙碌的時刻,研究院的環境好但 相對壓力也大,他希望能多點時間做研究,所以在和他討論後,找上我碩論的口試委員 李建民老師,來當我的博論指導教授,他很快的答應,並且幫我處理在三民出書的事 宜,那是我人生第一本出版的專書。呂老師的研究領域雖非醫療史,但他灌輸給我不少近代歷史架構的整體概念,充 實了我的基本知識。作為校內指導教授,他總是給我許多寶貴的建議,不管是在學業上 或在生活中,只要我有問題去吵他,他都會不厭其煩地跟我對談。在我畢業前後的日 子,他對我未來的規畫與工作 給予不少有價值的建議。當然,張哲嘉老師也依舊亦師亦 友的常對我耳提面命,他雖然不是我博論的指導教授,但他對我的關心,常讓我有一種 難以言喻的感動。他總是對我「說真話」,不隨便溢美學生,他說話沒有一般歷史學者 拐彎抹角的習氣,他會把最真實、最好的選擇分析給你聽,即使你不採納他的建議,他 也不會暴跳如雷或背後記恨。我平日喜讀史家傳記或回憶錄,有謂 1920 年時,顧頡剛 推薦錢穆到燕京大學任教,儘管當下錢和顧的學術見解不同,但顧不但推薦他,還向他 邀稿刊登在《燕京學報》上,顧這種胸襟,才是大師風範 3,張老師就類似這種純真大度 之人。更特別讓我感謝的是,他有珍貴的一手資料,會主動、大方的與我分享,讓我獲 益良多,這更是一般歷史學者難以做到的慷慨。我還想到 1936 年前後,顧頡剛曾在燕 京、北大教授春秋史,他的教學助理童書業承他的意見幫他整理、編寫講義,後來童寫 信給顧,希望能繼續在上面研究修改,顧以自己人在外地,遂一口允諾由童自己署名出 版。看似極單純的事情,卻可以看出顧栽培後進的心,不與其爭勝,胸襟之寬廣,真是 少有。4至於李建民老師,在本書整體概念形成之前期,給了我不少寶貴的建議。本書中的 許多架構和想法,其實是承李老師著作的思想而延續下來。有一天晚上已 10 點多,我 正陪孩子上床睡覺,李老師突然打電話給我,我原以為有什麼急事,結果他問我要不要 到他的研究室坐坐,可以天南地北的聊一聊研究。那段日子,我充分感受到李老師對我 的關心與期待,常讓今天的我非常懷念,但願這本小書沒有讓他失望。當本書完成一半 以上時,在師大做了一次論文發表,政大歷史系溫文儒雅的金仕起老師給了我許多良好3 嚴耕望,《錢賓四先生與我》,收入氏著,《治史三書》(瀋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年),頁 225。4 王學典主撰,《顧頡剛和他的弟子們》(北京:中華書局,2011 年),頁 157。的建議,讓我能更好地修改論點。在口試前,論文之一的外審委員長庚大學的張恒鴻老師,在我整個論文撰寫過程中,數次給予鼓勵,並邀我去教授長庚中醫碩博士班的生命 醫療史課程,開拓了我的視野。當我博論寫好送給他參閱時,他回信說:In my opinion,you are more then Ph.D. 而且他還鼓勵我出書,甚至願意幫我出錢翻譯成英文版出書,這 樣的恩情,讓我這個晚輩既感動又覺得不好意思。論文口試時,尚有三位口試老師對我的論文寫作與未來之研究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史語所的李尚仁老師,他對外文資料與檔案的掌握,一直是我相當佩服且望塵莫及的, 他給了我很多磨練的機會,讓我接待外國學者、幫忙研討會的事務,有任何研究的訊息 和經驗,他也都不吝和我分享。臺史所的劉士永老師,是我請教各種研究事務的最好對 象,我雖非研究臺灣史,但有一段時間,我跑臺史所的時間還蠻多的,其實也就是串串 門子。士永老師不但提供我學術上的建議,也給我這個晚輩非常多的幫助和實質上的鼓 勵。中國醫藥大學的蘇奕彰老 師,除了灌輸我中醫學的知識和視野外,他對於我結合 內、外史的研究想法非常支持。當我提出想辦類似的研討會、讀書會時,蘇老師努力幫 忙籌畫、聯絡,推動運作,也等於幫助我實現了在學術上的、發揚中醫藥的小小願望。 近史所的雷祥麟老師,和我做的領域相近、斷代也一致,他是我請教的最佳長者 之一。雷老師口才一流、思緒縝密,我非常感謝他願意多次推薦我,不管在申請獎項上 還是研究職位上,他都給我很大的幫助。我剛讀博士班時,可謂年少輕狂不懂事,被退 稿後往往很不服氣。有一次,雷老師以他親身被退稿後又獲獎的經歷,來鼓勵我這個後 進,促使我成長,瞭解到自己的不足,這是我非常感謝他的地方。後來我漸漸知道,其 實被退稿並不代表文章不好,通過了也不見得絕對好,有許多影響的因素在內,我自己 許多朋友也被困其中。專業論文之通過與否,本為審查者主觀意見加之,作者是被噤聲 的,若可能將史學作品視為一件「藝術品」,我們應注意「個性」與「特色」,而不 是用 分數去評鑑它。1930 年底,錢穆的代表作之一《先秦諸子繫年》,經顧頡剛介紹,想透過「清華叢書」出版,最終未獲審查通過,等同退稿,後才轉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並無損其著作的學術價值。5 雖有很多問題,但審稿制度畢竟是現代學術不得不設之客觀機制, 被退稿就當緣份不夠,修改後另覓他處刊登,不用太灰心而阻礙了追求學問的熱忱。史語所的祝平一老師同樣常常關心我,有時見面幾句鼓勵的話、隨口的問候或拉 上我吃個飯,都給我這個後輩無限的溫暖。林富士老師也對我甚好,我去研究室送他論 文時,他還對我耳提面命一番,交待年輕學者應該如何進行研究,要注意哪些事情等 等,讓我受益匪淺。東華歷史的蔣竹山老師常常鼓勵並關心我,每每主動提供一些研究 訊息,他最近主編的「大眾史學叢書」,給我很大的啟發,他對史學發展的關心,是我5 錢穆,《八十憶雙親 • 師友雜憶》(北京:三聯書店,2006 年),頁 152-153。1 Edward Gibbon, The Autobiography of Edward Gibbon (London: Dent, 1911), p.90.2 顧頡剛,《走在歷史的路上 — 顧頡剛自述》(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 年),頁 5。 非常敬佩的,我自己的部落格「醫療史新時代」,得之於他的「新文化史工作坊」網站啟發甚多,初衷都是希望能提供後進更多的訊息。其他從事生命醫療史研究的師友們, 李貞德、張嘉鳳、王文基、陳秀芬、張淑卿、許宏彬等師友,也都帶給我很大的影響, 研究工作本來就有枯燥乏味的一部分,得幾位同領域的前輩聊聊,看看大家的研究成 果,不為什麼,只求心靈上的共鳴與枯燥生活的慰藉,這就夠了,「獨學而無友,則孤 陋而寡聞」,真是千古名言。我很幸運,認識這麼多老老少少的師友,可以請教學習, 復又由於我主攻是中國近現代史,所以我也常參加政大研究群的讀書會,認識了不少做 政治、軍事、外交史的師友,當然,我是個完全的外行人,只能於邊邊角角上提些貢獻 而已。所以,應該可以說我是雜揉各家之學,沒有門派界域,兼之難以如一,真是一點 不假。二、難忘師友之助花了將近 7 年寫出這樣一本差強人意的書,不能說滿足。有人對我說,博士論文即 使難脫青澀,但卻往往是一個學者一生最好的著作,我聽著直冒冷汗!但這樣的話卻又 不無道理,未來將被升等的時限追著跑、附加上繁重的教學、生計、家庭問題,一般 學者怎麼可能有這麼純粹的完整時間可以寫論文、讀書呢?但願自己不要因此停滯不 前,其他的奢求根本不敢多想。一位歐洲學者對我說,在他們那裡,五年寫不出博士論 文,就代表這個研究生「不行」了,他搖著頭不可思議的說著,直瞪著那時就讀博士班6 年級的我。其實,我從東吳大學一路讀到師大碩士、博士班畢業,總共歷經了 15 個寒 暑,唸的都是歷史,是個很純粹的歷史人。我感謝東吳大學的教導,更感謝師大培育我 這麼多年,那些幫助過我、曾給予關心鼓勵的師長朋友們,我將感謝放在心頭,沒感謝 到的人其實尚有不少,若一一交代列名,恐難脫矯情之惡名,也深怕版面不足,總之罪 在作者,祈望知者見諒。以下筆者還是略述這幾年的心路歷程,夾帶著回憶與感激,比 較切合實際。起初,作為一個研究生,大家最擔心的無疑還是出路問題。 我喜歡王晴佳寫的史學 評論或介紹的文章,他說美國人不會把歷史學看得很重,它本是一很冷門的學問,所以 歷史學者都很平易近人,多數沒有架子,也不會認為自己寫的史學著作有甚麼了不起, 頂多做的好就是謀得「一份工作」,這有助於學問革新,和民眾關切的事情相結合,信 哉。6 一份能糊口的工作,對歷史學者而言太重要了。我碩士畢業後旋即結婚,在讀博 士班的時候兩個孩子已呱呱墜地,說我沒有經濟壓力、不用在乎世俗眼光,為學問而學 問,那絕對是騙人兼瞎扯的話。我常常擔心未來找不到工作,又總是聽到某某人有甚麼6 王晴佳,《新史學講演錄》(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年),頁 4-7。很硬的後臺云云,聽多了只會打擊自己的信心。吳文星老師有一次鼓勵我:「學術還是有一把尺在,好好努力,別人一定會知道。」感謝老師點破我的憂愁,但我當時還是半 信半疑。我努力發表論文,不用多說,讀博士班之初,幾位師大的老師找我寫教育部「歷史文化學習網」,拓展了我的能力,陳登武主任常常給我這個小學弟鼓勵,並提醒 我很多教學講述的技巧,王政文學長、莊蕙綺學妹則先後介紹出版社給我,推我寫通俗 的歷史讀物,也讓我認識了蘇美嬌、湯名暉等編輯,在學術上,他們都將給我持續的支 持。人不能沒有朋友,史家更不能沒有朋友,有相互於學問上切磋、日常生活上互相關 心的對象,才不致因日夜埋首典籍中而失去真人性。尚有一大幫子師大的諸位學長姐、 學弟妹,那是不用說的,我無法一一交代,但和你們一起讀書、修課的日子是愉快的。 猶記我和老曹、 老胡, 被稱「 師大三公」, 公者, 體重重如泰山者也, 還有阿賢、 佩 欣、凡逸、承豪、天賜、政大的王文隆、許峰源、台大的涂豐恩、蘇聖雄等好朋友,也 常常交換研究心得與學界情報,互相勉勵,使我不致孤單,過著美好的研究生生活。這些好的機緣,推動我不斷往前走不致放棄熱情。更難能可貴的是後來陸續到大 學兼課,訓練了我的教學能力,也舒緩的我切身的經濟壓力。我感謝第一個「收容」我 的大學 —明志科技大學,當時我投了 20 多封履歷,才換得這個兼課的機會,我感謝 蔡宜靜學姊助我進入該校。後來沈明得兄到校專任,他在排課、開課上給了我很大的方 便與彈性,並處處替我著想,我們更成為很好的朋友,我第一次開醫療史和科技史的專 門課程,可說都來自他的擘畫與推動,我們還一起編寫教科書,也在今年出版了,沒有 他的推動,我想在兼課生涯中我不會過得那麼充實。後來我也到臺灣師範大學國際與僑 教學院的人文社會學科兼任,在那邊,大多靠諸學長姊的扶持,感謝你們給我成長的機 會。2008 年復至母校東吳大學兼課,感謝李聖光、林慈淑老師的安排,也謝謝溫秀芬秘 書總是給我很多 建議與幫忙。慢步在外雙溪母校的校區,溪水潺潺,靜靜地享受著熟悉 的山風吹拂、遠處的山景和晨起的朝陽,映入眼簾、灑在身上,那種感覺,每每紓解了 我寫論文時的煩悶與莫名的沉重憂傷。中研院史語所容我擔任訪問學員一年,讓我可以 利用圖書館資源,時任所長的王汎森老師,對我的鼓勵與之後進行編書的支持,讓我非 常感謝。我多麼幸運的得到如此多師友的幫助,諒我之讀者,望勿嫌我嘮叨多語。大陸的桑 兵老師,助我在陸出版第一本專著,並且常寫信關心我博論的進度。余新忠老師,是我在 2006 年認識的前輩,他時不時的關心我的發展,在我還沒畢業時,他曾表達可以至 南開大學任教的可能。如果讀者沒有經歷過臺灣奇蹟之「流浪博士滿街走」的衝擊,您 恐怕很難體會我的激動之感。就在畢業的前一年,上海交大歷史系的曹樹基、李玉尚兩 位教授也傳達了我可以至交大歷史系任教之可能,為了這件事,我還至交大發表論文,並詳談了一些細節。我衷心的感謝他們,即使他們可以用超乎想像的優良條件延攬我,但罪全在己,畢竟自己的家庭,老婆孩子、逐漸邁入老年的父母都在臺灣,幾經商量與 思索,還是未能成行,這是對他們感到非常抱歉的。但是,我也仍和李玉尚等教授成為 很好的朋友,這些緣份倒不會因為工不工作的制式問題而被阻絕。幾次跑大陸的結果, 也讓我認識了許多朋友,陝師大的于賡哲教授、胡寶亮編輯、中醫科學院的胡穎翀、張 海鵬、人民大學歷史系的陳昊、北中醫的紀徵瀚和深圳大學的肖榮等諸友,他們年紀和 我相近,也都在研究醫學歷史的領域中和我一起分享心得。當我在 2011 年拜訪中醫科 學院之前,透過鄭金生老師的介紹,認識了穎翀兄,鄭老師私下給我很多鼓勵,並贊 同我和年輕人去做出一些好事業的想法。穎翀兄復領著我到處去露臉、發表,見了廖 育群、韓健平、朱建平、張大慶、梁永宣等學者,後來我到上海又「電話遙控」,領我 認識了高晞,我非常感謝他的殷勤與熱情,有時我自己發懶想休息,他還是堅持領我去 見,實在非常難得。另外,復旦大學的張仲民兄也幫我非常多忙,並且在學術上提供我 許多意見。他認為我的論文應該更多的使用小說、筆記等資料,是非常重要的提醒。在 復旦開研討會時,我在他研究室閒晃閒聊,發現不少有意思的資料,他還熱心幫我求索 蒐購,這次也部分反映在本書的增修上,凡此,皆應感謝他給予的啟發。在臺灣,我同樣感受到無限溫暖。由於我研究的是醫療疾病史,所以還得到不少 醫界朋友的幫助,時不時的更幫我調整一下體質、照顧我的健康。就在快要畢業的前半 年,我的好朋友林政憲和韓豐隆兩位醫師,除了切磋醫史研究外,他們還想辦法透過各 種方式與人脈幫我尋找、打聽任何適於我的研究與教學工作,很感謝他們,有時甚至比 我還要積極,真是無以回報,林伯欣學長也在詢問工作的上面幫我打探動向。我的老同 學耿彰兄,一直把好的工作訊息報給我知道,推動我前進,和我分享他的經驗。在這整 個過程中,蘇奕彰教授、陳 建霖主任皆給我很大的鼓勵和幫助,還和我商談,瞭解可以 幫忙的地方。其實,那些協商的過程,自己所能做的只有等待,是沒有太多能力去做什 麼的,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體會。我也在研究醫史上結識了不少中醫朋友,又如李岳 峰、黃伯瑜醫師等,他們提供我想法,讓我思考醫史的價值,更是我徵詢專業意見的好 對象。在我論文即將完成之前,正因為有這些美好的境遇與機緣,使得自己對未來的迷 惘減少很多,這是我感到非常幸運的一點,所以此刻落筆書序時,更興起了無限感激之 情。最後還要感謝梁其姿老師的鼓勵與建議,她認為推薦序要由看過我書的學者來寫比 較適合,也感謝為本書寫序的諸位老師,忍受我不斷催稿,本書有您們的導讀推薦,無 疑是生色許多。三、重層醫史與醫史之用提升人文素養,我們都知道是歷史的重要功用之一,但培養一種素養畢竟不是一朝 一夕可成的,而且不存在有效指標—心靈的提升是不能透過「數字」表達的。所以當 下見很多學校打出「重視人文發展」,我總感覺有點虛。對於專史而言,我們可能會更 多地詢問它與技術發展之間的關係,那麼,醫學史實用的目的何在?或它可以有實用性 嗎?我以為當然是有的,而且非常重要。首先,它可以解釋「現狀」的變化歷程,讓現 代中醫找回自我的認同感。例如現代一個中醫,可能會追求(西醫)衛生的看診方式, 他擁有乾淨清潔的看診空間,有時看診還帶上口罩,預防被傳染,這像古典中醫嗎?認 識過往,並不意謂我們要走回頭路。另一方面,現代中醫仍閱讀各種古代典籍,以之為 考試的範圍。平日做的多是「殺菌」的工作,但開藥時卻不提中藥「殺菌」之功,只習 慣說:「西藥比較毒、傷身體」。問題是,中醫如何可能「殺菌」,其機轉如何?英人麥 高溫在 1909 年出版的書內認為:不論哪個階層、什麼職業的中國人,「在他們粗魯和缺 少教養的外表背後,有著強壯的身體和極強的忍耐力。正是這些才使得他們完全不在乎 天氣的好壞,也不在乎什麼病菌、毒蟲和其他毀滅人類生命的瘟疫的侵擾。」7 從中國角 度思考中國史,近代以前,中國人根本無知且無懼細菌,當然也沒有開發對抗細菌的藥 物,但是近代以來的中醫如何看待細菌論呢?歷來我在大學上到疾病與醫療的課題時,學生通常來自各院系。我問他們:感冒(外感病最輕微的,古代也常稱「時病」)會去看中醫嗎?他們大多數都回答:「不會」, 他們疑惑我問的問題,「感冒不是要去看西醫嗎?」更遑論流感或 SARS 爆發時,他們 會選擇中醫來對付疫情了。如果中醫發展下去,只能做些補補身體、調調月經、整整骨 傷,那就真的太浪費這麼好的醫學知識體系了。幫我寫序的兩位重量級中醫,都不約而 同地在重症醫學的領域中持續耕耘,這絕對是未來中醫發展的正確方向,而醫史則可以 告訴讀者,中醫曾有一段很不同的醫療時代。本書論述集中在兩個學術視角:近代中醫 對外與西醫的細菌學或傳染病對話,對內則是寒溫學派的發展趨勢消長與檢討。受部分 西化影響的醫療傳統,如何影響著疾病定義和人們的日常生活?且看中醫如何轉化「殺 菌」的話語。近代中醫在發展的過程中,受了不少西醫觀念的影響,或多或少的把許多 傳統概念,如氣血、精氣等觀念,拉至現代性的範圍之內,這也是一種醫理「重層」的 意義。我在文中以「無中生有」來比喻中醫的細菌論述,乃因中醫沒有科學儀器,當然 不可能研究細菌;不過,如果我們換一種方式思考,沒有儀器亦復如是,古代中醫怎麼 樣「創造」新的醫學知識,他們依據什麼來補充或創新原來的智識呢?其實我的書中也 沒有很多解答,只是希望讀者能看到西醫細菌論與傳統中醫知識的各方面對話與激盪,7 英.麥高溫,朱濤,倪靜譯,《中國人生活的明與暗》(北京:時事出版社,1998 年),頁 352。能夠燃燒讀者內心創造力的小宇宙,讓中醫擁有更多源自於傳統體系的新思考吧。因為,即便在文中不斷強調中醫堅持氣論的主張,但反觀現代中醫,一方面仍要讀《傷寒 論》、《溫病條辨》,卻不太對病人解釋「傷寒」和「溫病」的意義,乃至古典醫理和現 代人生活與認知產生極大的裂縫,這是非常可惜的,其實正代表著中醫在疾病話語權上 的喪失,至今仍在持續發酵中。中醫能再保有多久所謂經典的知識,令人擔憂,書中許 多民國醫者的堅持,其來有自且發人深省。要扭轉細菌致病論,或完全忽視它的存在,已是不可能的了。要有能力開發屬於自 己系統的知識,運用現代科學,開發新的藥物,而非萃取某種物質,製成西藥。一旦本 草無用、經典無用,這個學科就會消失,這是近代中醫史給我們最大的啟示,也是近代 中醫努力開發傳染病學科的原因。有許多近代中醫的知識,我們仍不甚瞭解,部分傳統 中醫的思維與技術,如防疫避疫、飲食調養等,其實已不為現代中醫所熟知。但這些逝 去的知 識,曾經以不同的模式存在於以前的醫學歷史中,探索這些「被隱藏的歷史」, 並不等於說中醫應該忽略細菌學,或言我們要返古歸真,只看古典醫書即可。歷史研究 之重要目的即挖掘過往事蹟,人所不知而確有其時代意義者,則應該寫出留下紀錄,此 即歷史研究的可貴之處。現實意義要和歷史意義要分開來看。就歷史意義而言,逝去的 歷史不見得就是沒有價值的,那些現代中醫已經不擅使用的防疫法或解釋病理的模式, 或許仍對未來中醫發展有所啟發。錢穆說:「凡屬流行人間者,亦各有其所以然。尤如 中醫中藥,豈得以己所不知,輕以『不科學』三字斥之。」8 故進一步的現實意義,是希 望醫者能透過醫史挖掘出古典中醫探索知識的方法,將自己的學術體系擴大往多元化的 方向前進,這和科學研究不是背道而馳的,而恰可相輔相成,輔之以科學之實驗,將傳 統的內容用現代性的視角加以解釋,來證明過去有價值的治療學,開拓中醫研究之法。 即如近代服膺科學的學人梁啟超也不諱言:「文化之所以進展,恒由後人承襲前人知識 之遺產,既長增高。凡襲有遺產之國民,必先將其遺產整理一番,再圖向上,此乃一定 之步驟。」學術是可以透過「博古的考證」,來引發「自然科學的考證」9,這樣的方法用 來延伸解釋中醫史之價值,再適合不過了。就好像民國時期的史學已成為「中西文化交 流」的重要媒介,故容易造成一鼓風潮:「文化名人一但對學術研究有興趣,往往從史 學方面入手進行研究。」10 這本個人粗淺的著作,若能喚醒一些中醫的信心與歷史感受, 帶給臨床發展這麼一點微薄的啟發,或喚醒一些患者對中醫治療外感病症乃至傳染病的 信心,就已然達到目的,有真實的貢獻。這是我想為中醫做點事的初衷,也是自己生產歷史知識時所尋求的價值認同吧。8 錢穆,《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頁 194。有關錢穆的史學見解與文化認同,論者已多,王汎森有精彩且扼要的分析,參考氏著,《近代中國的史家與史學》(香港:三聯書店,2008 年),頁 211-270。9 梁啟超,〈三十二、清代自然科學為何不發達〉,《清代學術概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年),頁 104。10 顧頡剛,《當代中國史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年),王晴佳導讀,頁 14。研究醫史常常陷入兩難,專業的醫生覺得史家不懂中醫,一般人則說史家寫的醫 史看不懂,這都將讓醫療史研究本身失去意義。我認為,求專精還是第一步要件,完全 不懂中醫理論要寫中醫史,很難深入且容易誤讀。廖育群先生所謂「沒有醫學的醫學 史」,大概即謂此。但史家一旦發現太過專門,則必須修正自己的論述,回歸一些歷史 的本質。沒有人是天生的寫手,都是在挫折與反思中成長的,「重層醫史」是兼顧內外 史的論述體系,它既要能解釋醫理發展與醫書刊刻的內在理論變化,也要能扣緊日常生 活與文化變遷的特性,使讀者可以抓住技術與社會之間的關係。如此來省思中醫的發展 史,才不會過於偏頗或成為泛泛之論。四、一些結語非常感謝國立中國醫藥研究所,願意幫我出版這本著作,且答應盡量保持原貌不任 意刪減,其實這對我的文字也是一種肯定。黃怡超所長,是位極有人文素養的學者,他 雖是一位西醫,但在言談中,我發現他對傳統中醫的發展流露出無比關切之心,他甚至 和我談了不少醫學文化的歷史,我很感激他願意提攜我這個晚輩。復感謝陳行慧小姐勤 於聯絡、接洽編輯事務,楊筑潔助理則幫我分擔了校稿的工作,在此一併致謝。現下一 般出版社都很怕出大書、出賣不出去的書、出學術的書,雖然學術不該問「用不用」、 書賣得「多不多」,皆不是重點,顧頡剛說:「如果我們要求真知,我們便不能不離開 了人生的約束而前進。所以在應用上雖是該作有用與無用的區別,但在學問上則只當問 真不真,不當問用不用。學問固然可以應用,但應用只是學問的自然的結果,而不是著 手做學問時的目的。從此以後,我敢於大膽作無用的研究,不為一班人的勢利觀念所籠 罩了。」11 顧的見解是對的,這段話常給我不少力量,我欣賞他的執著專一。「重層醫史」的概念,是我在本書最大的撰寫架構。其內涵依據本論而生,內容不 需在此多談,讀者可以慢慢品讀玩味。尤有可論者,該架構是在以專精的問題為導向來 設計各章節,但整體則要兼顧「通達」的面向,使讀者盡量可讀,可以瞭解基本的歷史 脈絡。想起杜正勝先生有一次在師大演講,有位學生舉手發問:「為什麼現在民眾都不 愛看歷史學家寫的歷史?」杜先生的回應非常有意思,大意是說:我們的學院訓練就是 要訓練一個歷史學者寫出無法感動人心的文章。我困惑了?當我看到吉朋的自誇:「每 張桌子、每間廁所都可以看到我的書」的景況,才深知民眾喜歡閱讀歷史的時代已難再 現。12 歷史屬於人文科學,受後現代主義衝擊後,寫出的東西既已不能經世濟民、連撫11 顧頡剛,《走在歷史的路上—顧頡剛自述》,頁 27。12 引自蔡石山,《西洋史學史》(臺北:茂昌圖書,1998 年),頁 115。慰人心、孕育人文素養的功能都消失殆盡了,難道不值得我們反思嗎?奢談任何陳義過高的史學方法、願景、理想,都是白說。對於那些沒有助理、研究費少得可憐的博士 生、對未來沒有希望,找工作處處碰壁、經濟壓力又大的青年學者,你怎麼能期待他全 心全意地投入做學問的時間,來寫出好的作品呢?我還算比較幸運的,有不少人幫助 我,另外還有一票朋友在外掙扎,歷史學界的整體思維不改變,這個學科很難有希望。 如同余英時解讀史學家顧頡剛的志業那樣:「學術不能限於少數人的專門絕業,只有普 及到廣大社會以後才算盡了它的功能。」13 我想近代醫者努力想要將玄之又玄之醫理解釋 清楚、普世化,恐怕也有這個涵義在其中,要為人所知才會有影響力,因為當時人們的 思想已開始被西醫的「科學」給逐步占據了,「科學」不僅止是專精的概念,也是一種「普世」價值觀。美國著名小說家史蒂芬 • 金(Stephen King)曾說:「買書的人並不是被一本小說的 文學價值所吸引;他們要的是,一個能陪伴他們搭乘飛機的好故事,那種一開始就能吸 引他們,然後很快地讓他們投入其中不斷翻頁的故事。」我想,這本書乃脫胎於學位論 文,即便我在撰寫之初即以較柔和的文筆書寫,但終究難脫學院的生硬氣息,是筆者頗 感不足之處,要感動人心怕是很困難了。幸好,本書「重層」的意義本來就有通達的意 思在裡面,在論述的過程中也不斷地與近代社會文化作結合,乃至論及最貼近日常生活 的飲食、調養之史事,「當讀者聽到某些他們自己生活和信念的回響時,他們會更願意 多花心思在這故事裡。」14 至少在現代社會,相信傳統醫學的人、奉行古代養生觀的人還 存在吧?而且即使是殺菌消毒的觀念,也同樣貼近現代日常生活,或許,這就可以彌補 醫史過於專精之弊病,也希望讀者會喜歡這本書。沒有一本學術著作是完美的,這本書更是如此。即使將來我的著作被批評或是引 發別人的討論:「這個作者都沒講到!」別人尚可繼續努力,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價值, 對後進者是一種勉勵,研究之本身才有傳承的意義和可能。哪有人可以自豪的說:「我 都談完了!」或是別人都不能碰這個題目,這可就是自信變自大了。顧頡剛曾說:「謹 慎的前輩常常警戒我們:發表文字不可太早,為的是青年作品總多草率和幼稚,年長後 重看要懊悔。這話固然有一部分理由,但我敢切勸青年不要受他們的麻醉。在學術上, 本沒有『十成之見』,個人也必沒有及身的成功。學術的見解與成就,就全體言是一條 長途,古人走到那裏停下了,後人就從他停止的地方走下去;這樣一代一代往前走,自 然永有新境界。」15 本書於撰寫時,部分之處不厭其煩的將一些史料原文引出,希望能盡 力讓讀者有參考之依據。但這個工作還是做得不盡理想,民初呂思勉有謂:「史料日日13 余英時,《未盡的才情:從顧頡剛日記看顧頡剛的內心世界》(臺北:聯經出版,2007 年),頁 4。14 以上兩段引文,出自史蒂芬.金原著,《史蒂芬.金談寫作》(臺北:商周出版,2006 年),頁 183。15 王學典主撰,《顧頡剛和他的弟子們》,頁 79。堆積,業以不勝其煩,不可遍覽了。」不斷擴充論述,是想要讓歷史成為「不可觀覽之物」嗎?他舉章學誠的做法,「儲蓄史材,務求其詳備,而做史則要提要鉤元,使學者 可讀。」16 史料保存後,讀者對於作者之書,認其有所不足,乃可以根據史材而重作,這 或許是我寫文章喜歡的風格,然而今人已不愛讀長文,遑論史料?本書也只是學個皮 毛,畢竟不是出版史料集吧。此次修改,也將若干重複或語意重疊之處,進行了「瘦身」,但面對近代史資料浩 瀚,出版物琳瑯滿目,加上各種資料庫與檢索系統之開發、電子書之開放等等,其實已 經深深改變了歷史研究的方法。我修過不少老先生的課,在他們的黃金研究生涯中,沒 有資料庫這種東西,他們一樣可以做出很棒的研究。現在資料庫一多,研究方便了,但 也產生了「速食」效應,大家只重視片段的材料,卻很少細心、耐心的去閱讀整本書或 史料原文,這當然包括我在內。引文愈引愈多,就深怕被人質疑:「某某研究你沒注意 到!」而其實我們所引用的文章乃至自己寫成的文章,充其量不過是資料庫中的一條數 據而已,影響不了芸芸眾生。這是一種毛病還是進步,不好評論,將來復如何,實未 敢預料。猶記 7、8 年前剛進博士班之時,報刊的檢索系統還未開發的很好,現在不會 使用報刊檢索系統,猶如斷去一臂,相去不到 10 年,差距竟已如此之大。即使我最初 排版時,用 word 最小行高排列本書所徵引之文獻,業已超過 30 頁,許多民國的醫學期 刊,竟還不及使用,這也是我的小小遺憾,只有待來日增補。甫過世的歷史學家杜維運(1928-2012)在他的回憶錄中談到:「歷史資料是永遠不全的,只能盡力為之。」他以自 己的《趙翼傳》來說明,書成 10 年之後,仍陸續蒐羅許多資料,但屢思改寫,恐怕已不 可得,只能聽其自然了。最後,我要把這本書獻給我的父母、老婆和孩子。父母養育我、供我讀書,從不 求回報。媽媽時不時的贊助書款支持我買書,十幾年來如一日,平日復充當我的圖書管 理員,替我整理書、找書。老婆慧瑩,平日忙於高中教學,還要替我教養孩子,支持我 讀書。即使在流浪博士充斥的年代,她還是支持我繼續唸下去,避免讓我兼差太多而誤 了學業。並言:「即使最終什麼正職工作都沒有,你還是可以做自己喜歡的研究,彈性 的時間不是更多嗎?」這分寬容與鼓勵,更讓我對家庭事務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兩個孩 子宇宏、妤姍是我的大、小寶,看著他們漸漸長大,我心中無限欣喜;當然,帶孩子也 給我許多挑戰,而大部分的工作皆由老婆完成,只希望兩個孩子將來不要怨爸爸常常要 陪電腦聊天,爸爸沒有在玩「憤怒鳥」,而是寫書寫文章。另外,要特別感謝在近史所 圖書館工作的小姑姑,她常常替我提供資料,關心我的生活,甚至有時幫我查閱幾條資16 呂思勉,《歷史研究方法》(臺北:五南書局,2002 年),頁 43-44。17 杜維運,《翰墨生涯》(臺北:三民書局,2010 年),頁 83-84。料,讓我免了不少奔波之苦。本書稿在修改之時,我已於中原大學通識教育中心謀得教職,我想起中日戰後,清華大學的校長梅貽琦曾建議病弱的史學大師陳寅恪專心研究即 可,暫時不要開課,陳聽罷後立刻回答:「我是教書匠,不教書怎麼叫教書匠呢?我要 開課,至於個人研究,那是次要的事。」18 高等教育的精髓在於傳道、授業與解惑,而非 只埋頭於自己的研究,史學大師給我們最好的示範。頓時,過往教過學生的笑容,依稀 又映入我的眼簾與心坎。感謝中原校方提供這麼好的教學和研究環境,中心同事之間 是如此之和諧,此皆仰賴上帝調和之功。這所大學出乎意料的重視全人教育,「知識可 以專精,生命卻必須寬廣」,扭轉了我過去對通識教育的刻板印象。希望閱讀本書的讀 者,也可以體會到中國醫學的專業知識價值,並理解過去人們曾經擁有之生命醫療史的 寬廣,是為序。2012/9/28序於中原大學全人教育村  皮國立
    目次
    推薦序:(依姓名筆劃順序)呂芳上序、黃怡超序、張恒鴻序、張哲嘉序、劉士永序、蘇奕彰序自 序:一位史學工作者生活與研究的自剖總目錄緒論:臺灣的中國醫療史之過往與傳承—從熱病史談新進路第一節 書寫「無中生有」的中醫疾病第二節 回顧的核心—臺灣的中國醫史之原始脈絡第三節 史家的第一代新醫史之路第四節 內、外史的距離 第五節 從熱病的近代轉型談起第六節 新醫史的嘗試—「重層醫史」(The diversity of medicalhistory research) 視角的史學研究法第二章 論爭前的和諧—近代中西醫知識中的「熱病」論述初探第一節 前言 第二節 中西醫初遇時的熱病容貌第三節 中醫—熱感之外第四節 身體的內與外—感受與致病第五節 中西醫治療與預防之文化初遇第六節 小結—似曾相識到貌合神離之前第三章 民國中醫的外感熱病文獻—以傷寒、溫病書籍為中心的考察第一節 前言第二節 古典醫學之緒餘 第三節 西方醫學的影響與「中醫傳染病學」漸趨成型 第四節 日本醫書的影響 第五節 古典醫學在民國復興的三條線索:寒溫融和、西醫與日本的影響 第六節 小結—「再正典化」(renewed canonization) 的熱病書籍97及其衍生之課題第四章 中西醫詮釋疾病的界線與脈絡: 以近代中國「傷寒」(Typhoid fever) 史為例的討論第一節 前言第二節 傷寒「西名漢譯」之源流第三節 「傷寒」的中國醫學脈絡第四節 另一種聲音—溫病學的脈絡第五節 病名重釋或在中西論爭中消亡第六節 中醫的新傷寒論述第七節 小結—翻譯、詮釋與再生的中國醫史第五章 菌在氣中─民國中醫對西方細菌論的吸收、排拒與匯通第一節 前言第二節 西方細菌學的軌跡第三節 中醫細菌新說之發韌第四節 中國醫學的的回應—章太炎「據古釋菌」的例子第五節 中西醫對細菌學論爭的焦點之一—對氣論的堅持第六節 中西醫對細菌學論爭的焦點之二—觀察、實驗方法與治療學第七節 治療細菌性傳染病的思維第八節 小結—具選擇性的細菌論述第六章 新中醫的實踐與困境—惲鐵樵 (1878-1935) 談《傷寒論》與細菌學第一節 棄文從醫的經過第二節 惲鐵樵之歷史地位與本章問題意識第三節 從古醫籍中尋求靈感—讀書與臨症的再定義第四節 攘外必先安內—「葉派」流毒與學術反思第五節 惲鐵樵對細菌學的認識與回應第六節 對中西醫病名定義之討論第七節 小結—民初中醫的困境七章 氣與個人—中醫熱病學的身體、疾病與日常空間論述第一節 前言第二節 微生物的現代性與「個人」衛生之社會背景 第三節 細菌學之外:中醫視角下的外感熱病與「氣」的位置第四節 側寫反細菌視角:中西醫匯通下的疾病觀第五節 中醫的防病論述及日常生活的轉型第六節 熱病的醫療空間、居處與日常生活第七節 小結第八章 調養、飲食與禁忌:古典理論在病患世界的轉型第一節 前言第二節 古典食物禁忌學說和熱病之關係第三節 近代身體觀轉型之一例—氣與抵抗力第四節 餓不死的傷寒第五節 西方的營養、中國的禁忌第六節 熱病後之「虛」與「復」第七節 個人的衛生現代性誕生—氣、血、精身體觀的延續與轉化第八節 小結第九章 總結論第一節 檢討:貢獻與侷限第二節 西風又東風—傳統醫學視角的文化史第三節 「重層醫史」視角下的醫療史與國史附表 「民國時期中醫熱病學文獻編年類纂表」附圖徵引書目中英文摘要